鬼不语 第12章 疤痕

在莫彤的脸庞右侧，从右侧的眉毛尽头开始，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这疤痕一直延伸到了她右耳的耳垂附近，很明显当初应该伤的很重，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甚至，疤痕还有微微的凸起。

前面我就说过，莫彤的这张脸看上去也很漂亮，甚至因为一种圆圆丰满的感觉，还会很讨人喜欢。

可是，当这一条疤痕出现在这样的一张脸蛋上的时候，那就是老天和她开的一个玩笑了。

乍一看见这个疤痕，我已经是极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心情，却依然无法做到完全平静地看待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几乎是立刻就在莫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还有脸上瞬间升起的那一抹红晕。

之前她一直都侧着左脸对着我，明显就是不希望我看到她右脸上的这条疤痕。然后，可能是因为刚才我们对话的有些激动，导致她想要警告我的时候，却将这条疤痕显露了出来。

我几乎是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的剧烈疼痛，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抓向了她的左手。事实证明，我还是很有预判意识的，因为在看到她眼中的慌乱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她会逃离这个房间了。

莫彤还真的是想要逃离，不但速度很快，力气也绝对不小，当然，是对于现在受了重伤的我来说的。

她的身体一动，带动着我的手和胳膊全都被拉直，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好像要再次疼的昏迷过去一般。但是，我还是死死地拉住了她的手，没有松开。甚至是我的身体都被拉的移动了位置，口中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闷哼的声音，那疼痛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以有些忍受。

还好，莫彤听到了我的呻吟声，便停在了原地。

她没有转回身来，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说道：“你放开手，我不希望再次给你造成伤害。”

本来就没有恢复太多的我，此时已经疼得头上渗出了汗珠。

“那你跑什么？你是来照顾我的。”

“你看到了我的疤痕，我知道你一定会看不起我的，还在心里面厌恶着我的样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听得清楚。

一个本来还算完美的脸上，出现了那样的疤痕，也难怪莫彤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试问哪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有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即使不是为了取悦谁，也不希望当别人看到自己的时候，显露出来的是那种怜悯、厌恶的表情。

对于她的疤痕，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更多的是惊讶。她会转身想跑，估计是因为见过了其他人太多的厌恶，而产生出的一种自卑的心理。

我尽自己的努力，克服身上疼的难忍的状态，继续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厌恶你的样子了，我还指望着在你的照顾下，赶快好起来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你自己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好嘛！”

经过之前的谈话，我知道她是一个心里面很平静的姑娘，大概只有这脸上的疤痕，才是唯一的刺，唯一能将她的情绪带动出涟漪的东西。

可越是这样，就必须更要让她能够真正的去面对这个东西。

连自己身上的瑕疵都不能面对，又何谈去面对其他更大的问题，救人先救己，很浅显的道理。都不能让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状态，如何才能去拯救别人于危难之中，这和献身精神是不同的，也是必须要面对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自我奉献的精神的，或者说，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别人的状态，大多都不是一个人的本能所愿。只不过，当在某种环境和状态下，一定要作出选择的时候，有的人会在那一瞬间，选择奉献自己而将生的机会留给别人。

莫彤此时就是无法面对自己脸上的疤痕而已，如果你只是说让她不要去管那么多云云什么的，她根本还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我感觉她一直绷着我手臂的身体，多少有一些缓和了下来。

“这么长的疤痕，如此丑陋不堪的样子，你会觉得它不是见不得人的吗？”听她的口气，多少有些自嘲。“虽然我是在这村子里面出生和长大的，可当他们看到我的样子的时候，还不是一样。”

“那你是在为谁而活着？就为了别人的目光，别人的表情？”

其实人们在这样去劝说别人的时候，往往当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时，反而同样做不到这一点。可只要有人能够点醒，以莫彤这种心性的姑娘来说，即使不能马上打开心中的那个结，却不会在执着的逃离。

果然，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可下意识的还是只用左侧的大半张脸来面对我，目光之中微微泛着一些光泽，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我。

“你真的不在意我脸上的疤痕吗？”

我总算是可以收回自己的手了，举在那里，真的很难受。

“我说一点儿都没有想法，你自己心里也会觉得我在骗人吧！我只是觉得多少有一点儿惋惜，多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儿啊！那么，你既然说自己医术很好，就没有想过办法将它弄掉吗？”

有瑕疵的人，尤其是容貌上的姑娘，你如果说完全不在乎，实际上在她的心里你就是相当虚伪的，往往实话实说，会更好一点儿。

莫彤听到我问，竟突然脸色一变，低下了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出现表情的变化。之前我们之间不管是尴尬的第一次面对面，还是说到她给我做的检查，我都只是看到她很平静的表情。

“不能弄掉！”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说的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不能弄掉，这就说明还是有办法的，尽管我不是很相信。可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她不能将造成自己自卑的疤痕给去掉呢？

我并没有在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一直去关注人家脸上的疤痕，本身就是一种不尊重的行为。在我的几句话之中，让她没有因为这个而离开，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也可能，除了那一瞬间她想逃离之外，在被我拉住时，她又已经把来这里的目的放回了第一位才留下来的，那就是照顾我这个重伤员。

“你看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也许是因为你是外人，所以我刚才有些反应过激了。我脸上的这个疤痕，是在我八岁的时候，故意做出来的。所以，除非是我死掉了，这个疤痕，都绝对不能去掉。”

说话时候，莫彤又回到了炕边，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法，很轻柔地将我的身体正了正，竟然没有引起我身体伤势的疼痛。

但她的话，却让我有些沉默。我不想多问，可不代表我不疑惑和好奇，是什么原因会让她一个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代价呢？要知道，就因为这一个疤痕，她将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别人的目光。

也许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她又继续说道：“听说你是墓中人，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一点。我，是一个并不应该成为尸宁村核心守护者之一，又必须要将自己变成其中一份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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