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喜欢燕麦酒 第三章 尘封往事

老吉姆放下酒杯，习惯性的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三叶草戒指，上面翠绿的颜色已暗淡，表面浮现出一种时光沉淀的色泽，想着眼前的情况，不由叹了口气，十八年前的一幕恍若眼前。

那时的冰火堡还声名不显，火须还只是商队的主管，堡内打造的武器品质也很一般，更加没有上门的商队，他们必须组织人手穿过卡尔德松山脉，去遥远的利菲平原上的图尔托镇售卖，沿途部落的贫瘠使得他们并不是很好的交易对象，他们更喜欢的是抢劫，而不是交易。

记得那一次是他跟火须，小安杰尔的父母以及其他50多个族人前去，在返回时遭遇到了山地雪人的伏击，那是一种跟平原雪人不一样的种族，野蛮好斗，凶残嗜血，传闻他们还有吃掉自己同伴，从而继承别人力量的传统。

那时遇袭后，火须急忙下令把所有驮兽围成一个圆圈，让大家依托驮兽防守，队伍里二十个火枪手迅速就位，小安吉尔的母亲吉娜赶紧带人给战士披甲。

打头冲锋的是十来个老弱的雪人，他们拿着熊骨大棒，顶着漫天风雪嚎叫着亡命的前冲，地面的积雪被他们沉重的脚步践踏的四处乱飞。

火须立即下令开火，一阵枪响过后，周围升腾起了白色的硝烟，众人依稀看见前排几个雪人大多摇晃下身体，就继续前冲，冬日里雪人厚实的白色毛发在被冰雪冻结后，弹丸的伤害极为有限。

来不及等待烟气散尽，卫队长老安吉尔神色严峻的带着披甲的战士顶了上去，他们三个人围着一个雪人，有人负责盾牌防御，有人拿斧头进攻，山地雪人的攻势暂时被遏制了下来。

火须揉揉冻得通红的脸颊，表情满是凝重，杂乱的棕色发丝下一双通红的大眼四下寻找着壮年的山顶雪人，按照以往经验，他们一定隐藏在周围，等猎物出现了混乱，然后发动致命一击，亦或猎物太过强大，他们就会壁虎断尾一般，舍去老弱的雪人，快速退去。

老吉姆见火枪作用不大，就阻止了火枪手们重新上弹的动作，吩咐众人把所有火药都收集起来，隐藏货物当中，为撤离阻敌做好准备。

惨烈的厮杀声中，老安吉尔眼前出现一个年老的山顶雪人，他比其他雪人要高很多，但岁月似乎已经夺取了他的力量，全身灰色的毛发脱落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原本饱满挺拔的胸肌也干瘪着松松垮垮的模样，下身围着的破烂亚麻布不停的随寒风抖动。

“一个穿衣服的山顶雪人”老安吉尔只顾着嘟囔了一句，对方已经开始了冲锋，老安吉尔赶紧让拿盾的战士把盾斜在地上，准备硬抗对方的冲击力。

老山顶雪人很瘦弱，但冲锋的气势却一往无前，远远不是其他雪人可以比拟的，老安吉尔还没数到三的时候，对方脸庞上那条狰狞如沟壑的疤痕已经映入眼帘。

只是一个简单的侧身撞击，拿盾的战士便飞了出去，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标准的盾战士防御动作，侧身斜靠着盾牌，左腿单膝弯曲，右腿死死蹬地。

老安吉尔注意到老山顶雪人撞击后明显的收力动作，就知道今天遇到硬茬了。这种碰撞后瞬间收力的动作可以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而一般的山顶雪人，智慧并不是很高。

顾不得太多，老安吉尔跟着旁边的战士举起双斧狠狠的砍向对方的两个膝盖，原本预想的对方只能格挡一把斧头完全没有发生，一个简单的左跨步已经躲过了老安吉尔的斧头，右手的熊骨大棒顺势一棒就将拿斧的战士连人带斧一起抽飞。

老安吉尔连忙使出自己的斗气，白茫茫的风雪中，二阶火属性斗气加成的斧头让老安吉尔格外显眼，老山地雪人却毫无停顿，手中的骨棒又向老安吉尔砸来。

被火属性斗气加持的斧头流溢出一股火红的流光，老安吉尔全力向对方砍去。

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音响起，老安吉尔才明白过来对方手里的并不是兽骨，而是金属打造的，四溅的火元素在老山顶雪人身上似乎要燃烧起来，但很快又熄灭了，老安吉尔的双手斧直接被砸的脱手而出，人也被重重的摔倒了远处，胸膛不停的起伏，吐了满满一口血后，便不再动弹。

吉娜顾不上披甲，手中的飞刀瞬间飞了出去，老山顶雪人仿佛提前感知到了危险，向左侧一闪，火须赶紧提起战斧冲了上去，丝毫顾不得掩饰，火属性斗气催发到极致，一记看似势大力沉的劈砍斜着向老山顶雪人劈去，爆裂的火元素触碰到天空中的雪花滋滋作响，老山顶雪人并不惊慌，手中的骨棒如同之前砸飞老安吉尔一样，硬碰硬的砸向了火须手中的斧头，双方兵器碰撞迸溅出大片的火元素，火须强忍着嘴中的鲜血，借着对方的力气往旁边一闪，吉娜的三把飞刀已经插到了老山顶雪人的胸口，只不过有些诡异的是，飞刀上附带的火属性斗气并没有给对方带来太大的伤害，三把飞刀也仅仅插入了个刃尖，对方有着极大的物理防御以及火焰抗性，这让每个人都感到意外，山顶雪人不都是冰属性斗气吗？今天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充斥着不寻常。

不知何时，老山顶雪人眼中的幽蓝渐渐转变为猩红，枯败的肌肉似乎又充满了力量，他怒吼一声，狂奔着向吉娜冲去，吉娜浅紫色的眼神中多了一次惊慌，但仍旧快速的将手中的飞刀发射出去，火须顾不得捡取远处的斧头，急忙冲向了山顶雪人，牢牢抱住了对方的一条右腿，当山顶雪人继续前进的时候，重伤的老安吉尔已冲了过来，牢牢抱住了对方的左腿。

电光火石间的这些动作，惊呆了老吉姆，右手稍微顿了顿，但还是咬牙摘下了左手上的三叶草戒指，口中低语着不知名的咒语，苍翠的三叶草开始透出生命的气机，这个戒指他并不想动用，里边耗用的生命力根本没地方补充，更不用说去找一个快回归月亮井的精灵，但看着众人的困境，老吉姆继续吟唱着咒语，那只一种完全不同于矮人语言的咒语。

铅灰色的天空下，浓云密布，漫天风雪呼啸，一根翠绿的三叶藤从雪地里突然而出，缠绕住了冲锋的老山顶雪人，翠绿的藤条逐渐变粗，山顶雪人瞬间被结实的困了起来，并随着藤条的生长，慢慢在老山顶雪人身上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山顶雪人突然朝天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全身散发出火红的光华，众人大呼四阶火属性斗气，怎么可能？随着火属性斗气光芒大盛，三叶藤的颜色日渐枯萎，众人趁势赶紧攻击，不料山顶雪人已经挣脱束缚，手中的骨棒光芒大盛，一个轮回击，众人就被四散击倒在地。

老吉姆手中的火把不知道该拿起还是放下，所有货物中都放置了火药，并且好多包燕麦袋子都已被拿斧头劈开，金黄的燕麦粒四下流淌。

继续战斗已没赢得可能，好友的生与死就在他一念之间，不知何时，漫天的风雪愈发大了，老吉姆心中却愈发冰冷。

心一狠，还是向剩下的人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却没人后退，老吉姆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看着不远处不停挥手让撤退的火须，老吉姆再次阻止了火枪手们冲锋的动作，嘴中高唱着矮人的战歌，手中的火把慢慢靠近了炸药引线。

正当所有人以为难以幸免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了，他戴着一顶兜帽，看不清脸庞，身形瘦削有些像人族，却隐约有些不同，似乎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老吉姆却感觉不到周围的魔力波动，最诡异的是他左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孩。

他就突兀的出现在两队人马的中间，神态悠然的散着步，不停的对着老山顶雪人指指点点，却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老山顶雪人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类，对方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威压，凭借本能，他知道眼前是一个自己不应该招惹的人物，他把自己的左臂高高抬起，与矮人交战的山顶雪人就慢慢脱离了接触，尤其是藏身于半山冰雪中的那些强壮族人，他打出了停止现身的信号。

黑衣人若有所思的围着老山顶雪人打转，放弃了自己的冰系斗气，从而修炼相克的火属性斗气，难道找到了高阶火晶石？

想到这里，他轻轻一挥手，所有的山地雪人都被冰封在原地，每个人都还保留着被冰封前的表情，众人一阵愕然。

火须在老吉姆的搀扶下，挣扎着向黑衣人道谢，黑衣人摇了摇头，把怀中的孩子递给了火须，顺带还有一本书加一个卷轴。

黑衣人说养孩子18年，卷轴作为酬谢。他的口音很怪异，但还是勉强能听懂的大陆通用语，火须赶紧接下，黑衣人几次转身，似乎有所不舍，但还是忍住了。

临走前，他瞅了瞅半山腰，莫名的笑了笑，一打响指，除了老山顶雪人，其他的山顶雪人都只剩下一副骨架，全身的血肉似乎变换成了某种红色光点，全部进去了黑衣人的体内。

火须他们紧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深恐自己发出声来。

不远处的半山腰，一个幼年雪人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掌，鲜血溢出了嘴唇都没察觉，他最后看了一眼，冰冻住的老山顶雪人，那个被冰封住的撤退手势，含泪吩咐剩下的族人撤退。

那是他最敬爱的父亲啊，那个强大，伟岸，一直庇护着所有族人的男人。

复仇，复仇，将来一定要复仇。

黑衣人戏谑的看着远方，似乎能感受幼年雪人的悲伤跟愤怒，但他并不在乎。最后众人都没留意到黑衣人是怎么带走那个老山顶雪人的。

火须们只能赶紧照顾伤员，遗憾的是老安吉尔以及8个战士已然伤重难以救治。

突然想到那位的手段，老吉姆的脸皱成了风干的茄子。有些怀疑他们当年安排巴德尔在堡外是不是一个错误。

“实在那位的手段太过邪恶了，像极了传说中的鲜血魔法，那可是被光明教会定为禁忌的东西，假如有机会让我们再选择一次，结果还是目前的模样。”几十年的老友，火须知道老吉姆在想些什么，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是不是该把那本书交给巴德尔了？”老吉姆来回走了几步，突然问道。这一次的事故有点吓到他了。

火须思考了良久：”虽然不舍得，但他终究还是有自己的路要走的，你去宝库把书拿过来吧。”

老吉姆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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