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王唐 第七章追查

李笑跟着王野来到稽妖司的地牢，阴暗潮湿，空气里满是血腥和霉味，时不时传来囚犯的哀嚎哭泣或是咒骂，气氛压抑而沉闷。

“欲都稽妖司的地牢关押着近千人，这些人有一大半都活不过明年开春，我当上稽妖司都头这三年，年年处决的犯人只多不少。”王野的脸色在地牢暗淡的光照下显得十分阴沉。

“这都是些什么犯人？”李笑打量着监牢中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囚犯，好奇的问道。

王野的脚步顿了一顿，回头很认真的对着李笑说道：“这里的犯人要么是私通外敌的叛国者，要么就是手中人命无数，罪行累累的畜牲。”李笑看着王野有些意外，王野的态度让他觉得这个人并不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

王野继续向前带着路，和李笑解释了起来。“稽妖司的地牢只关押修行者和死刑犯，因为稽妖司几乎是欲都最强的城内势力。把这些危险的家伙放在这里是最稳妥的。”

两人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地牢的最底层，两个狱卒费力的转动大门机关。刻满符文的金属大门发出沉闷的吱嘎声，缓缓打开。门后漆黑的走道深处，犹如野兽的嚎叫远远传来。

“走吧，你既然想见它，就做好心里准备吧。”王野率先快步向着门后走去，李笑随即快步跟上。

巨大的沉坑中，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剧烈扭动着，无数的触手向着坑顶伸去，可等触手靠近，坑壁上的机关符文便会亮起，一道巨大的风刃直接将伸出的触手齐齐斩断。那肉块身上密密麻麻的嘴巴开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即便更疯狂的扭动了起来，斩断的触手像有生命一般慢慢蠕动回肉块身边，慢慢又重新融入肉块的身体之中。

李笑看着这怪物，心里的寒意已经满到快要溢出了。“你真的认为这东西是妖族能弄出来的？”李笑有些不明白，以王野的见识应该很清楚这东西和妖族压根没关系，为什么王野一直都一口咬定这件事就是妖族所为。

王野没有回答，指着坑底的怪物对李笑问道：“你觉得它有自己的意识吗？”

“这问题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这东西从头到尾，不这东西甚至都没有头尾，这根本就是个恶意的聚集体。我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玩意，但也看的出来，它完全是靠本能在行动。”

“李笑，那如果这怪物有了自我意识，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害怕，学会了服从，你觉得它会是什么样子？”

李笑有些震惊的看向王野，他竟然想要控制这种怪物，这种浑身上下写满了诡异和危险的怪物。突然，他像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不是要见它吗。现在你见也见了，有什么要说的吗，虽然我觉得它应该也听不懂。”王野看着嚎叫的怪物，笑着问李笑。

“我只是想看看陈平，确定一些事，现在看也看了，我觉得我也应该离开了。”

王野并没有送李笑出地牢，而是让他自己离开，他并不担心李笑会将他豢养怪物的事情透露出去，他知道李笑一样对这怪物充满好奇，而且想要查清欲都错综复杂的案件，这怪物就还不能死。

李笑一个人走在欲都的大街上，这几天雪已经化的差不多，欲都又恢复了它本来的热闹嘈杂，最近接连的血案对于这座城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李笑有时候很羡慕这些忙忙碌碌的普通人，什么也不用知道，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记得小时候师傅曾经带他站在皇都北山俯视夜色下的皇都，万千的灯火点亮了皇都的夜晚，也点亮了李笑心头那份莫名的感动。

“笑儿，你看着灯火辉煌的皇都，想的是什么？”

“师傅这样的皇都好美，我想一直能看见这样的皇都，我想守住这万家的灯火。”

师傅那时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很是畅快的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李笑不懂师傅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也不懂师傅为什么会大笑。现在想来，师傅大概是对自己小徒弟的回答很满意吧。

守万家灯火，护一方平安。

柳永离开刺司府后，便直接去了欲都的东集，狄青告诉他这里聚集了欲都七成以上的外域人，是欲都有名的黑市，除了一部分的正经商人，这里到处是奴隶贩子，地下老鼠，浪人等等见不得光的买卖。柳永想要探寻李常当年的真相，来这里会比走正常途径来的快，也不容易留下痕迹，毕竟黑市这种地方只认钱。

避开身边各种奇装异服的外域人，柳永很快来到狄青告诉他的地下情报交易点，一家名为情火的酒馆，不过据说外域人一般称呼这种店叫酒吧。

柳永推开酒吧大门走了进去，一股嘈杂吵闹的外域音乐直冲他的天灵盖，差点没把他顶出去。在门口定了定神，柳永咽了口唾沫，低头快步走入。

随处可见的彪形大汉坐在一起玩着柳永没见过的纸牌游戏，不时还有几个醉鬼高喊几句听不懂的外语。柳永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这里和他认知的世界有太多不同，他有点手足无措。

正当他四处张望，打算找个位置先坐下来，突然一个不算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中。

小小的个子，不算漂亮的脸蛋，头上顶着一对长长的兔耳，上身穿着一件古怪而暴露的紧身皮衣，下身则是像黑色鱼网的裤子，这是裤子吗？柳永有些懵，这是什么伤风败俗的奇葩打扮，而且这要是穿在一个前凸后翘的小姐姐身上也就算了，你给一个前后一个样，身材瘦小的像根芦苇杆的小丫头穿上像什么样子。柳永在赌坊旁的烧饼铺子见过这孩子，当时就是她给他们端的茶。柳永这时也看清了小丫头那只藏在厚布手套下的手，那是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古怪义肢。难怪那孩子要带着手套，柳永算是明白了小丫头之前的行为，大概是怕别人看出自己是个残疾。

此时小丫头处境明显不太好，几个大汉正围在她身边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其中一人还猥琐的向着她扑去。

柳永想都没想，一个跨步就挡在小丫头面前，手中折扇一开，直接将大汉硕大的身躯击飞。

伴随着大汉杀猪般的惨嚎，柳永轻轻将手中折扇一合。

“唐律有言王唐之地，蛮夷畜牲，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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