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悔光辉 朝夕

“今年高考已经完了，下一批就是你们了，就只有一年时间了，再不好好学习，社会就会来鞭策你们。”班主任在讲台上激情澎湃的演讲，底下的学生也只是听听，不当回事。后排的同学在抽屉的掩护下继续耍手机，立着书本聊天。只有前排的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成绩好的是他们，最给老师面的也是他们。

“前十的同学就好好冲刺一下，谁掉出去了，就自己滚到后面去上课，我们班上的艺体生也要认真，录取分少也要努力。还有些人，就那点分凭什么更人家争，家里又没几个钱，又没有特长，自己也不努力。”表面上的激励、教导，暗示着少年没有未来。

林楚知道说的是他，班主任是有家访过的，家访的那天。果园里鸡鸭的排泄物和腐果的气味充斥他的鼻孔，脸上的鄙夷丝毫不收敛。连门槛都不愿进入，就在路边的水果摊与林楚母亲简单反应完他在校情况就走了。当然，只有长期和鸡鸭相处的的人才会习惯。

林楚坐在位置上，教学楼在旧城区中间，窗外就是老旧居民楼，对面的居民将窗户都用黑布填上，保护隐私，水泥糊的墙面已经脱落大块，楼顶的排水槽也填满了野草。天上又要下雨，乌云一层层开始聚拢，这个夏天的雨似乎还没下够……

“什么用都没有，我真的是废物吗？”林楚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自己了。每天睡觉前，林楚也都在挣扎，生活好像从来没善待过自己。

林楚脸上的阴郁迟迟不能散去。很快，班主任总结完也出去了。自习继续，班上瞬间轻松了不少，随即也都闹做一锅粥。林楚也趴在课桌上准备补觉，毕竟放假两天也在熬夜。

“林楚，我想放屁。”程志华在旁边拍了拍刚想睡觉的林楚。看到程志华又整事，反正每天不放两个不行：“你放呗，几级？”

“惊天动地！”这是林楚给程志华泄气分的等级，最低等级是云淡风轻：就是闷屁，害人于无形之中，厉害一点的就是血雨腥风：持久又有爆发，充满威慑力，最强的就是惊天动地！

“噗～～”一声巨响。

“woc！！！你怎么这么能呀，你可别窜了呀。”

“块大膘肥，放屁如雷？！”

“怎么一天都不消停！”面对全班同学抱怨，程志华直接社死。

“林楚，救救我！班花也看着我笑，快帮我！她以前明明不凑这热闹的。”程志华小声向林楚求助，脸已经羞红，这么丢脸的事发生了，关键是他也憋不住呀！喜欢的人也在凑热闹。

“屁事多。”

“你别说，我这真特么是屁事。”

林楚无语，突然站起来，貌似要帮程志华阻止这场闹剧，双手抬起：“屁声一响，大家鼓掌！”

“哈哈哈！”这下全班爆笑加鼓掌，气氛达到了高潮。

“林楚！做兄弟有你这样的？！”程志华绝望了，怎么最好的朋友都要凑热闹呀。

看着全班都这么快乐，林楚也心满意足，小小的牺牲了一下好朋友，换来全班的快乐还是很值得的，毕竟刚回学校，又被班主任训完话。这么开个玩笑，心情也舒畅了。

这下程志华不服气了，耍起了小脾气，两只手夹起来，把头歪在一边：“哼！你看今天我还理不理你。”

“你知不知道你装纯的时候有点点恶心。”林楚还贴心的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

“哼！”

“你个大高个至于气量这么小吗？大不了回去带你上分？”

“哼！你让我在我女神面前丢脸了。”林楚看向前排的班花，还在那里窃笑。

“明明你自己不憋着，再说了，人家又看不上你。”

虾仁猪心。

外面下起了小雨，潼城的雨季很长，雨从屋顶坠落，很快就下成雨帘。林楚已经在这种生活中沉沦太久了。不在乎前途，过好眼前，似乎就很满足了，身边的人都差不多，突然改变会显得很异类，十几岁的年纪，最在乎别人的看法。

……

还有三分钟下课，程志华叫醒了林楚。“快醒醒，放学了。”

“你不是说不理我吗？”

“害，屁大点事，小爷我至于那么计较吗？”程志华拍拍自己肚子，表示自己有很大的肚量。

“是呀，你这个屁挺大的。”

“……”程志华瞪着林楚，不想多说一句话。

“嘿嘿，别生气，我等会儿请你吃烤红薯。”林楚赔礼道歉，免得高个自尊心收到打击。要讨好程志华，就买校门口一个烤红薯，童叟无欺。

“原谅你了，不过要请我吃俩，还有……”程志华嘟嘟着嘴，故作不满。

“还想要啥，快说。”

“就是，冲！！！”程志华提上书包就跑出教室，随后铃声慢一步响起。

“又不等我，什么东西呀！”林楚无奈至极，每次放学高个都不等他，提早几秒冲出去。他们的教学楼在学校最里面，他们在三楼，放学就是人挤人。程志华跑得快也是为了校门口大爷卖烤得最大最嫩的红薯，去晚一步低年级的就抢先买光了。

林楚走慢了，就只有跟在人群后面，慢悠悠的出校门。

“林楚，快来付钱，我还给你留了一个。”程志华左手用袋子带着两个，右手拿着剥好的红薯，边吹边吃，还不忘招呼林楚。

“你一天天不少吃点，自己的毛病怎么来的没点数吗？”林楚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出来，一边放回大爷的炉子上，一边叮嘱程志华。

“欸，我给你留的最大的，你咋不吃。”看着林楚把红薯还给了大爷，程志华为红薯打抱不平。

“我今天不想吃，免得像你一样染上放屁绝症。”林楚付完两个红薯的钱，还嘲讽了程志华一句。

程志华也没多说什么，他清楚林楚家里的情况。家境不好，少年平时都很节俭，中饭是在家吃，晚饭熬到放学回家宵夜。一天的零花钱也只够买一个红薯。

“走吧。”林楚微微笑着，毕竟是请自己好朋友，也不会心疼。

校门口刷卡出校的学生越来越多，大爷的烤薯摊也热闹起来。雨还在下，簇拥的雨伞时不时有几滴雨落在炉子上，高温瞬间将雨滴蒸发。

走在回家的路上，“呐，给你。”程志华将袋子里的红薯捏了一半给林楚，独享可不是他的个性。

“儿子，还知道孝顺你老爹呢？”林楚接过红薯，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跑。

“林楚，你特么给脸不要脸。”程志华恼羞成怒，收起雨伞就追着跑。

少年在雨中奔跑，撕开了这大雨做成的帘幕，灯光下的嬉戏打闹，让少年的脸上弥漫着笑容。软糯的红薯，是香甜可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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