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六年。
四月。
华夏国,长安市。
南郊大学城。
出云山顶起了雨云,一层荫翳的铁灰色笼罩着山下的大学城,阴得令人心颤。
一道沉闷的滚雷声,自云层之上传来。
雷声过后,紫白色的闪电呈树枝状浮现在空中,像神灵的手触摸大地。
不多一会儿,冰凉的雨滴从天际垂直落下,砸在伞布上碎成一朵银花。
伞下,女孩发问,“将军,这里灵力稀薄,能找到那个人吗?”
“当然!我能感受相似的灵力,他距离我很近。”
“可是……”
“阿蛮,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项松阳打断女孩的话,大步走向教学楼。
雨点很快打湿他的帽子,连同他黑色的风衣,也染上浅浅的印痕。
他按照岚叔给的地址,直上五楼大教室。
时间不算晚,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坐着人。
他一进去,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一点,好奇地打量这个白衣男生。
项松阳捡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刻意不去看别人,盯着墙壁上的大屏幕看。
画面里,女主持人在现场报道,“今天凌晨,长安富商西门烈死在半山别墅里,从警方现场勘察的情况看来,别墅卧室没有第二人出现的痕迹。目前,警方初步排除了人为谋杀的可能……”
他记得,这已经是本月发生的第三起案件了。
死者西门烈,上个月才跟自己见面,今日却惨死家中,警方连死因都没查明。
这样的悲剧,什么时候才可以终结啊!
项松阳缓缓吐出一口气,再回首,发现教室里已经坐满人,一个五十出头的教授走上讲台,打量了他几眼,懒得介绍,只盯着他的帽子看。
教室里出奇的安静。
老教授佯装咳嗽,“新同学,上课要注意仪容仪表,没事就把帽子摘了!”
项松阳迟疑片刻,无奈摘下帽子。
盘在他头上的黑色长发顷刻落下来,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风从窗户里吹进,扬起他又黑又长的头发,引得女生们惊呼不断。女生们眼里,分明有惊羡之色,不知是羡慕他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被这么多人围观,他第一次感到难为情,脚趾都快扣除三室一厅了。
“安静!”老教授深感不满,没好气地嘟囔道,“标新立异。一个大男生,留什么长发?”
项松阳目露冷光。
风越加猛烈。
片刻之间,原本乌云笼罩的天空阴沉得吓人,宛若黑夜。
闷雷声由远而近,一道道银白的闪电从苍穹落下。
在闪电强光照耀下,项松阳面色不惊,哪怕已有数道闪电落在他面前,都不曾挪动丝毫。
临窗而坐的女生在惊呼声中纷纷避开,稍远些的,呆呆地看着闪电,不敢乱动。
更有好几道闪电落到近处,像怪物的手伸向老教授,吓得他连连后退,一个趔趄,摔下讲台。
眼见教授受了惩罚,项松阳心满意足地捡起帽子,单手挽起头发,用帽子严严实实地盖住。
电闪雷鸣很快止息,一切又恢复平静。
老教授扶着墙壁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讲桌前,上下嘴唇哆嗦,过了整整四分钟,才打开PPT讲课。
他一面听课,一面感受身后的灵力。
确有三股灵力涌动,都在后方。
他回头看一眼,确认了其中两人,是两个男生。
来之前,幽玄给了系里本届学生的信息,他已将所有人的照片熟记于心。
如果没记错,带有灵力的男生叫张天门和秦司,另一个灵力微弱的女生,应该是白雪。
他收回目光,思考要怎么跟他们搭话。
下课铃响了,张天门跟秦司从后门出去,躲到卫生间抽烟。
项松阳摸摸裤兜里的烟盒,跟着出去,凑到二人跟前,笑道,“同学,借个火!”
张天门迟疑片刻,递上了火机。
烟雾缭绕中,项松阳主动攀谈,“哥儿几个,我初来乍到,班上有没有什么牛人?”
张天门很肯定地说,“在你之前,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特别厉害的,就属白雪和仝文文吧,俩大学霸每学期满绩点,反正比我们强。”
项松阳想起表上的信息,“白雪我倒是听说过,仝文文是谁都不知道。”
“喏,就是那个穿连帽衫的女生。”张天门手指教室里的女孩,被秦司一把打回,
“老张,别随便指人,要是被仝文文看到了,指定知道我对她有意思。那我精心准备的告白,岂不是注定泡汤了?”
“兄弟,相信我。对正常人来说,表白是宣布胜利的仪式,而不是发起冲锋的号角。对你来说,表白就是马戏团开场的锣声,锣一敲,大伙儿都被你的表演逗乐了。”
“去去去!你懂什么?”
二人一言一语,跟项松阳拉近了距离。
老教授路过,二人赶紧闭嘴,掐灭烟头缩回教室。
项松阳知道,事不宜迟,必须再添把火。
他坐在教室里,看到雨越下越大,给阿蛮发个信息,让她自行回去。
一节课了无生趣,其间项松阳反复确认,白雪的灵力微乎其微,以至于无人发觉,张天门跟秦司具有的灵力已接近阿蛮。
不知不觉间,铃声响起。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息的趋势。
没带伞的人堵在楼下走廊里,抱怨着糟糕的天气。
项松阳赶紧跟上张天门,可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张天门上当了,如项松阳预料的那样,举伞问道,“同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宿舍?”
此举正中项松阳下怀。
他们走出去四五步,忽然听到背后有几个声音在喊,“闪开闪开!”
有三个社会人士在学生堆里叫嚷。
他们长得精瘦,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胳膊上有大片文身,穿着统一的黑色背心白外套,黑短裤,脚下一双豆豆鞋,跟学生的打扮完全区分开来。
“喂,把伞给我。”三人中的社会大哥,毫不客气地抢过一女同学的伞。
女生是于静,张天门的女神。
剩下两个小弟侧过身,用挑衅的目光扫视其他人。
其中一个小弟,更是毫不客气地掏出小刀晃了晃。
于静不敢反抗,在角落里,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张天门。
“可恶,哪里来的小瘪三,敢欺负我的人!”
张天门也想路见不平一声吼,可他很快就认出来人。
领头大哥是初二时,在厕所里暴揍自己一顿的铁青哥。
这么多年过去了,铁青哥一点没变,还是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
学生时代悲惨的遭遇,让张天门只敢把愤怒埋在心里,始终没能发出声来。
在场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倒是项松阳,面朝铁青哥热情打招呼,“你,用我们的伞!”
张天门和秦司面面相觑。
这厮目睹娇滴滴的女同学被欺负,不见义勇为也就算了,还主动献殷勤!
铁青哥鼻孔朝天,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识相,以后在长安遇上事儿了,就报我铁门大哥的名号儿!”
他伸手要伞,项松阳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不等铁青哥反应,少年猛地一拉,二人即将面对面的瞬间,原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项松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一记耳光。
力道之大,足以把铁青哥打倒在地,脸上顿时多出一道红印。
“大哥!”两个小弟眼见自己大哥受辱,齐齐隔空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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