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挽歌 第二十五章 两个伙伴的真面目

两人下了山。

在半山腰遇见了随行的人。

大家众口一词的说看见了天上的凤凰。

一个个激动不已，兴高采烈。

眉飞色舞的叙说着。

蒯彻和高鸿渐也信誓旦旦的说看见了凤凰。

他们问程唐，程唐也说看到过。

又问公主。

公主虽然有些诧异。

但最终也说自己看到了凤凰。

车马启程。

公主一路上闷闷不乐。

到了第三天，终于忍不住。

她把程唐叫到车边。

“你老实对本宫说。

你是否真的看见了凤凰？”

“确曾看见。

殿下不是说自己也看到了吗？

怎么这样问？”

“嗯——唉！

本宫只是有些疑惑——”

“疑惑什么？”

“没什么。”

“殿下为何不高兴？

殿下此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看凤凰吗？

看到了凤凰怎么反倒显得不开心了？”

“本宫只对你一人说，你可别对别人说。

你们都说看见了凤凰。

可是本宫并没有看见。”

“什么？

殿下不是亲口说看见过吗？

怎么又说没有看见呢？”

“本宫那样说——是怕众人起疑。

人们传说：只有天选之人才能看见奇迹。

你们都说看见了，只有本宫没有看见。

这是为什么？

难道本宫是上天所弃之人？”

“呵呵呵。原来是因为这个。

殿下不必忧心。

大家所看见的凤凰就是殿下。

末将亲眼目睹的也是殿下。

殿下就是那只凤凰。”

“是吗？

你不要拿这话来宽慰本宫。

本宫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何上天要抛弃我？”

“呵呵呵呵。

我不是宽慰殿下。

殿下真的是凤凰。

你自己当然看不见自己了。

要想看见自己就得需要一面很大的镜子。

等回到宫中，殿下可以自己照着镜子看。”

“你不是在哄我吧？”

“我发誓，没有哄殿下。”

公主听了这话才转忧为喜。

程唐心里一阵好笑：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鬼心思。

明明没有看见，却哄骗众人说看见了。

原来是怕人小瞧，怕人笑话。

嘿嘿嘿，

原以为他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傻丫头。

却也有这般深沉的心思。——

那只凤凰确实就是她。

我还以为自己睡糊涂了呢。

她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大家都是围绕着她的。”

程唐想到这里，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唉！

可怜长姬，身陷敌手。

原来都是因为这只凤凰的缘故。

凤凰出现，众鸟只能作为陪衬了。

长姬那样一个不同凡响的女子。

原来也只是为她而生。

只怕——也会为她而死。”

······

一路前行。

公主时不时找茬闹个小性子。

程唐赌气躲着公主。

“本宫对你说的话，你不准对别人说起。”

“公主说了什么？”

“就是关于看见凤凰那件事儿。——

你别以为抓住了本宫的短处，好拿捏本宫。

我让你把那件事情忘掉。”

“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忘掉了。

末将有多大胆子，敢拿捏公主？

殿下也不要多想——

你确实就是那只凤凰。

我没有说谎。将来会证实的。”

杞阳公主听了程唐的话，随即高兴起来。

一时间又显得和程唐很亲近。

让他傍着车走，离自己很近。

和他说了不少私心话。

程唐从她的话中了解到，她有三十几个兄弟姐妹。

也知道了皇家规矩多，礼法森严。

皇上光公主就有十个，她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嫚字。

分别是：元嫚、阴嫚、诗嫚、嫶嫚、惠嫚、丽嫚、季嫚······

“公主们的名字都好美。

嫚字好像是柔美的意思。

是专门用来形容女孩子的。

殿下的名字中为何没有嫚字？怎么起了个宁馨？”程唐随口说。

“你怎么知道本宫的名字？

本宫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从哪打听到的？

——本宫的名讳你也敢随便提起。哼！”

程唐不再吭声。

骑在马上低着头赶路。

“本宫问你话呢，你是从哪打听到的？”

公主明显又要找茬。

“不是末将打听来的。

那位长公主不是这样称呼殿下的吗？我是无意听来的。”

“噢，是这样。

我还以为你私下打听本宫的事情呢。”

“末将怎敢私下打听殿下的事情？”

“那就没事儿了。

既然是从我大姐那儿听来的，那就恕你无罪。”

“谢殿下。”

“嘻嘻嘻，咯咯咯！”

程唐又不敢吭声了，闷着头赶路。

“本宫已经说了恕你无罪，你还这样不高兴。

掉脸子给谁看？——你是在记恨本宫吗？”

“末将不敢。”

“那你为何不作声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

“末将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哼！你就是在记恨本宫。和本宫赌气，是不是？”

“末将不敢。”

“那你就开口说话。本宫命令你说话。”

“我怕，又冒犯到殿下······”

“都说了，恕你无罪。”

“那好吧。——

殿下的名讳，好像是‘如此’的意思。

为何起的这么随意？”

“随意吗？”

“好像有点。”

“你挺聪明嘛。

本宫的名字确实是这个意思。——

据母妃说，本宫出生时啼哭不止。

宫中没有人能哄得乖。

当见到我父皇时遂破涕为笑。

我父皇龙颜大悦，逗弄一会儿。

随口说：生女得宁馨，朕心甚慰。

于是母妃便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宁馨。——

这个名字是我父皇金口亲赐，怎么能说随意呢？”

程唐一听这话，就知道公主又要找茬。

连忙说：

“是末将失言。

既是皇上金口玉言给殿下起的名字。

当然不会是随意了。

请殿下不要怪罪。——

看来，皇帝陛下很宠爱殿下了。”

“那是当然。

我父皇虽然儿女众多。

却单宠我们几个——

皇子中除了大哥扶苏，就宠我十八哥胡亥。

公主中就宠大姐元嫚、二姐阴嫚和本宫了。嘻嘻嘻！”

······

中途在驿站歇下。

程唐值守在公主寝室外面。

蒯彻和高鸿渐二人共处一屋。

两个人一路上各怀心事。

现在找到机会互相试探。

蒯彻说：

“此番到了帝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局面。”

“什么局面？有公主这座靠山，锦衣玉食应该没有问题。”

“高兄弟难道仅仅图个锦衣玉食吗？”

“要不然呢？难道你还想有更大的图谋？”

“更大的图谋嘛，未必不能有。”

“你想要干什么？做大官，封侯拜相？”

“那些嘛，却不是蒯某所图。——

我猜想高兄弟也不是这样的图谋。”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图谋？”

“高兄弟既然是无射派的弟子，当另有所图。”

“哈哈哈哈。我能有什么别的图谋？

我看你倒是另有所图。”

“在下也没有什么别的所图。

只不过——想要保持一颗初心。”

“我也是保持一颗初心。”

“噢？高兄弟的初心是什么？”

“你先说说你的初心吧。”

“不说也罢。”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你是赵国人，你的目的别人不知道，我却能够猜出一二。”

“是吗？说说看。”

“你们赵国人和秦人是世仇。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我猜想：

你是来复仇的。”

“你是燕国人，难道这也是你的目的？”

“不妨对你直说——我就是来复仇的。”

“噢？高兄弟与秦人有深仇大恨？

请对为兄细细说说。在下对天发誓：

绝不泄露高兄弟的秘密。”

“好吧。我就对你说说。——你知道高渐离吗？”

“知道。是一位刺客。因刺杀秦王而被杀。”

“他就是我爹。”

“啊？高兄弟是高渐离的后人？”蒯彻吃惊的睁大眼睛。

高鸿渐接着说：

“我爹与伯父荆轲共同受燕太子丹所托。

献图给秦王，借机刺杀。

荆轲伯父图穷匕首现，在秦国的大殿上追杀秦王。

最终未能如愿。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些世人皆知。

我父亲不负所托，不忘初心。

刺瞎双眼，为秦王击筑。

数年如一日，终于有机会接近秦王。

他想用手中的琴拍碎秦王脑袋。

一时失手，也未能幸免遇难。

父亲死时，我刚刚记事。

母亲带着我逃离家园，四处躲藏。

最终被无射派收留。

多年下来学有所成。

师父怕我留在山中终会被害。

于是打发我去了漠北。远离秦地。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

秦人灭了燕国，杀了太子丹。

屠戮了无数的无辜百姓。

这样的仇，不共戴天。你说我能忘吗？该不该复仇？”

“原来是这样。”

“现在说说你吧。你是谁？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你懂的。”

“唉！高兄弟与秦人不共戴天。在下也与秦人有着血海深仇。

我祖父名叫蒯渊。是赵国公子平原君的门客。

深受平原君赏识。

长平之战，白起打败了赵军。

活埋了四十万赵国男儿。祖父就在其中。

后来，我父亲又在灭国之战中殉难。

秦人灭了赵国。屠杀了无数赵国人，连妇孺皆不能幸免。

在下苟活了下来。流离失所，逃往北边。

心中常保有一丝复仇之念。

发誓为我赵国父老报这血海深仇。——

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等立足之地。

本想着借助娄烦的势力卷土重来。

最终也没能如愿。

这，就是在下的身世和经历。

说起来，你我都是一样的人。

都是这大秦的敌人。也是他们的仇人。”

“和我猜的差不多。”高鸿渐说。

“高兄弟果然睿智。能够猜到在下的意图。

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要继承父亲的遗志，刺杀秦王。”

“只怕不容易。”

“事在人为。以前没有机会，希望很渺茫。

现在却不一样了。

有了这位公主做护身，让我看到了希望。

另外，我有我的办法。——

父辈们是明目张胆的刺杀。目标太明显，容易被人识破。

而我却不一样。我打算暗杀。

我要成为暗杀之王。

这些年所学的本领让我有这份自信。

杀人于无形。

我一定能够杀掉秦王。不，应该是秦皇。

人家现在已经自称始皇帝了。

不管他是什么，我相信，终究能够刺杀成功。”

“哈哈哈哈，好。有志气，够豪气。

我也不妨你直说了吧：

这位公主确实是我们利用的好机会。

我没有高兄弟那般身手。不会动手杀人。

不过，凭着在下的心思谋断，定会祸乱秦庭。

让秦朝的天下大乱。骨肉相残，血肉横飞。

让他们付出比赵国更惨痛更深重的代价。”

“我唯一担心的是这个程唐。

他死心塌地的保秦朝，会成为我们的障碍。”

高鸿渐意味深长的说：

“你看他对那位公主的态度——

任她作贱任她欺负，毫无怨言。

简直就是一根筋。

最主要的是他身手不凡。而且——

他还是一条龙的化身。——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和冒顿大战的那一幕让人胆寒。我不由得担心。”

“是啊。他是一个问题。

如果他真是一条龙，事情就会很大。”

“若是个普通人，我会将他轻松除掉。

可我亲眼看见，他就是一条龙。

他的身手你也见过，我是打不过的。不好对付啊。”

“我们为何要对付他？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以利用。

他把咱俩当朋友，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怎么利用？

你看他那副架势，想让他反秦，是不可能的。

你自信有才，智谋超群。就由你想个办法吧。”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龙者，人主也。难不成他将来会成为天下之主？

若是那样，我们就保他。

保他上位，保他成为天下之主。”

“这怎么说？”

“这个你还不明白？

他要是成为天下之主了，还有秦皇什么事儿？”

“关键是怎么保他？他一点背景也没有。

咱俩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依靠。怎么保人家上位？”

“亏你的名字还叫高鸿渐。

鸿渐者，循序渐进也。

《周易》上说：鸿渐于干，鸿渐于磐，鸿渐于陆，鸿渐于木，鸿渐于陵······

事情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周易》上又说：潜龙勿用。

意思是说龙潜在水底的时候不要去动它。

程唐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他要是一直这么潜着水，又有什么用呢？”

“《周易》又说：或跃在渊。飞龙在天。

时机到了龙就会动，在深渊中翻动。

只要他是龙，总有一天会飞上天。

另外，《周易》还说：亢龙有悔。

龙飞的过度高了就会有灾。

秦皇现在就是这样。他已经飞过了头。

所以，接下来就会走下坡路。

咱们保着程唐这条龙最后替代他。”

······

蒯彻不愧是天下辩士。

他的一番胡说，让高鸿渐相信程唐真有所谓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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