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有多远 筹码变了

十四筹码变了

“事情能不能办成还在两可，你这样做是不给自己留退路啊。大可，你可要考虑好了再说。”

林九成不是不相信儿子，只是不想儿子以后落个喜欢吹牛的名声，成为大家的笑柄。

“爸，我考虑好了，其实在保卫科我就考虑好了。我本来想把这件事拿来跟厂里做个交易，帮厂里解决掉这个问题。现在厂里并没有跟我交易，我因为打架的事儿受到了厂里的处分。即便厂里对我的处分不算重，那我也只会念孟叔的情，跟厂里无关。现在同样是交易，但是筹码变了。之前我要拿五百块钱奖金，现在我要一千块钱，非常合理。”

林大可知道老一辈的人有老一辈的价值观，但时代变了，他不会为了迎合他们改变自己。双方交易，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孟楚东心里无由一动，他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神手刘口口声声说曙光厂家里有能人，这个能人难道应在这小子身上？

“一千块钱不是个小数，赶上我半年的工资了，你小子可真敢开牙。”

“不挣钱不行啊，我被扣了工资，还得包赔食堂的损失，补偿受我连累的朋友，这些钱我不都得赚回来嘛。这次机会难得，我不狠点，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老林，看到没有，你这个儿子比你年轻时候可强多了啊。”

孟楚东说笑着，算是答应了会替林大可跟厂里说。林九成也陪着笑，可怎么看也都感觉笑得不自然。林大可知道老爸还是不放心，只能让事实给他吃颗定心丸了。

孟楚东回家的时候，意外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李书记，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我好留下来等你。”

“你这话说的，我老头子到邻居家串门子，提前打的哪门子招呼啊。弟妹光听你说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我就做下来等等，顺便也尝尝你家的好茶。”

“是没走多远，我就到院里老林家去坐了会儿。”

孟楚东心思剔透，两家虽然都在一栋楼里住着，李书记也不会无故登门，想想也只有现在厂里遇到麻烦的事儿了。现在已经到了回天乏术这一刻了，李书记肯定是想找自己私下沟通。自己正好受林大可所托要跟厂里提条件，自然要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

“老林，那个在二中教书的林老师，你的棋搭子？”

李书记和林九成没有什么交集，但也认识。

“对对，就是这个老林。咱们今天在会上提到的林大可，就是老林的儿子。”

“我说呢，你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在例会上为了这个林大可，跟老韩顶起牛来，原来是受人所托，看来知识分子也有人情世故啊。”

李书记瞬间恍然。班子不团结可不是一件小事儿，他就是因为孟楚东和韩金明在例会上的争执过来问问原因，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得到了答案。

“李书记批评的是，我承认在今天的例会上，我是有私心的。不过不是因为老林，而是为了咱们厂子。”

现在的孟楚东底气很足，比早上的一张大学文凭强出一大截。

“我可没有批评你啊孟工，人情世故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是圣人嘛。倒是你说的私心是为了厂子又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出来听听？”

跟李书记谈话，总有种春风化雨的感觉，让人很难产生抵触。

“当然可以。还是老调重谈。人才难得，我不想眼看着人才被埋没。人才被埋没，损失最大的还是我们曙光厂。就拿我们厂现在的困境来说吧，还不是因为我们设备科，甚至我们曙光厂缺乏人才造成的。我们曙光厂真的没有人才吗？我看未必。书记你还记得神手刘刘老爷子今天说过的一句话吗？”

“你说的是我们厂里有能人那一句？”

李书记试着回答了一句。

“对，就是那一句。连一个外人都知道我们厂里有能人，我们自己却一无所觉，是不是更像个笑话？”

“等等小孟，难道你已经知道神手刘说的那个能人是谁了？”

李书记也激动起来，如果真是这样，曙光厂可就是绝处逢生了。

“之前我也犯嘀咕，直到听了刘老爷子这句话，才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林大可。”

“林大可？不会吧。他不就是个普通职工嘛，进厂还不满一年，工作上也没有什么成绩，风评也不是很好，跟刘老爷子嘴里的能人可是风马牛不相及，你确定你的判断没有错误？”

“你的顾虑我何尝没有，我也一直不愿把刘老爷子口中的能人和小林联系在一起，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你想一想，一个大学生会是一个庸碌之徒吗？我和他做过交流，小林在机械领域有很深的造诣，不客气地讲，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了我，这也是今天我在例会上为他说话的根本原因。林九成的托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想帮咱们曙光厂留住这个好苗子，不至于因为处罚太重，让他和咱们厂离心离德。可惜，我这份心思没有得到厂里的认同，还被误会私心作祟，也是枉做好人了。”

孟楚东大玩春秋笔法，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不仅为自己洗白，还变相给自己邀功。

“小孟，林大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不会是言过其实了吧。老韩和老袁口中的林大可又是另一个版本。”

“这就是问题的根本所在，我们两边肯定有人撒了谎。不过我不说，李书记可以自己去调查判断。”

“好吧，我知道小孟不是背后议论人的人，这点我自会去求证。可是，就算林大可足够优秀，也不能说他就是神手刘口中的能人啊，这也太牵强了点。”

孟楚东淡然一笑，就知道你会问到这一句。

“这就是我刚才去林家的收获了，林大可亲口告诉我，厂里现在的难题他能帮助解决。条件是奖励翻倍，他要一千块钱。”

李书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孟，你可不要跟我开玩笑，林大可真是这么说的？”

“李书记你先别激动，我哪敢拿这种事儿跟您开玩笑啊，先坐下来，我慢慢跟你汇报。”

孟楚东被老书记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扶住老书记，唯恐他有所闪失。

“我不激动不激动，你赶紧给我说说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很简单，就四个字，我有把握。”

“就这么简单，你觉得他能行吗？”

“开始我也有些不相信，又考了他几个机械方面的问题，这才确定，他应该就是神手刘口中的那个能人。至于神手刘怎么知道厂里有林大可这个人的，我还没来得及问。”

“是啊，如果不是成竹在胸怎么敢说有把握，如果没有把握怎么敢要求奖励翻倍。看来我们一帮子官僚这次是齐齐打了眼，这林大可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这次他真能救得了我们曙光厂，我老头子亲自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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