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母子二人就这么静默的眼神交流,母亲的手慈爱的抚摸着孩子的头,这一幅画面,如此平凡,如此心酸,让绝儿鼻尖酸酸,心儿颤颤。
不管这个孩子如何,好也罢,坏也罢,总归是母亲心头掉地下的肉,怎么能不宝贝,这一幕让绝儿觉得温暖而且羡慕。不管多么贫穷,不管生存多么不容易,一家人在一起总是温暖的,总是可以彼此给彼此生存的信念。
稀里哗啦的脚步声响起,单薄的小木门嗵的一声被踢飞在地上,激荡起漫天的尘土。不出月下臣的意料,那些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官兵果然又找他们麻烦来了。
几个人闯进门来并未发现月下臣和绝儿的存在又是呼喊,又是恐吓,可当月下臣轻轻咳嗽了一声,顿时这几个人立时鸦雀无声。
“这儿,我罩着的,你们……给我滚!不只是今天还有以后!谁若胆敢试一试,大可一试,不过后果,我可不负责!”月下臣双手抱肩,挑起眉眼严肃的看着众人。
那群狗腿子官兵也是欺软怕硬的人,见他这么说都哆嗦着腿一溜烟跑了出去。月下臣转过身捏指念决,不晓得他念了什么,空中无风而他的衣角翻飞。就连站在一旁的绝儿也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气流自他身体散发出来。明明是秋天,可是这温暖,和煦如春风。
月下臣放下手,与大爷和大娘告别。老夫妻极力挽留,都被月下臣笑着拒绝。
二人继续上路,绝儿问道:“你方才再念什么?”
“是保平安的咒语,可以让他们遇难成祥,化险为夷。”
想不到,月下臣居然有此等本事,绝儿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看见一般。月下臣被看得尴尬起来:“喂,不要太惊讶好不好,不过是一点小法术。”
绝儿又想起了白鹤仙翁,心道有他那样神仙般的师傅,怎么会教出只是一般般的徒弟。这种法术也果然了得,就算绝儿的武功再好,但终究她学的是杀人的功夫,可是就算月下臣武功不济,可是他却有救人的本事。又想了想,月下臣既然有法术傍身,为何还屡屡范险:“你的法术保不了自己么?还是说这像和尚念经一般,其实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月下臣急忙辩解:“怎么会,这当然有用啊!”
“那么我给你下药的时候,还有你去山上杀熊的时候,为何不用法术保护自己?”月下臣呵呵地挠了挠头:“杀熊的时候嘛,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度,精气神不足,而你给我下药的时候嘛……呵呵……”
“笑什么,是因为什么,快说!”绝儿生气的催促。
“是因为不让你收拾一下的话,你会不高兴啊,左右能让你解气的话,受点罪也没什么。幸亏你没有弄死我啊,要不然现在谁陪你游山玩水?”
“哼,你只是我的仆人!”
一路向北,二人又回到霜溪城与花不语汇合,可是当他们去到王铁匠家,才得到消息,花家兄妹已经去了锦城,儿急雪乱云二人也离去寻找他们。二人不作耽搁,又经十日日夜兼程,回到了锦城,多加打探,找到了花不语兄妹二人。
花不语见着绝儿平安无恙的回来自是高兴,可是她望着月下臣的眼神却变得不同。花不语放开搂着绝儿的手,双眼定定的看着月下臣,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双唇微颤,小声又肯定的叫出两个字:“哥哥!”
月下臣看着她,苦涩的笑一下,眨了眨眼睛,似是把泪水掩盖住:“你……都知道了。”
花不语一把抱住他:“你……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样?我不过是一个小混混,你和我相认只会让你增加麻烦和负担!”月下臣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把手抬起来轻轻抱着花不语,拍了拍他的背。
在场的人都已经心知肚明。月下臣和花不语其实才是真正地亲生兄妹。
至于这其中缘由,还是花崇景讲了出来:“绝儿,当年北堂一事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事情原委已经只晓得八九不离十。”
当年,流沙国与麟锦交兵,麟锦位居中原地大物博,而流沙国位于荒蛮之地,百姓食不果腹。本来两国也可以安然无事,可是麟锦的将军却像留下威名,扩土开疆,以期望名流千古,于是大军杀向流沙国。
流沙国国力弱小,不得已只能俯首称臣并送出一位公主与麟锦和亲。不料这位美丽的公主与麟锦先皇朝暮相处之下,都对对方产生了真情。公主漂亮,且多才多艺,为人和善和不少大臣家的女眷交往甚好,其中最投机的就是北堂宰相家的夫人,而北堂宰相与麟锦先皇的关系更为深厚,除了君臣关系,麟锦先皇和北堂瑞也有兄弟般的情谊。
这一切被皇后所嫉妒,心生怨恨,而皇后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攻打流沙国的将军。他也顿然容不得外来的战俘抢了他女儿的低位,于是开始给先皇施加诸多压力。
一切重压之下,先皇只得以大局为重,渐渐对宫主冷淡下来。可是也就在此时,这位宫主有了身孕,先帝其实很高兴,表面没有做什么,就连本来的晋升册封都没有,可私下里,便将麟锦王朝传家的青玉满月麒麟佩送给公主,并允诺,如果生了个男孩,就让他继承帝位。
可惜,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后耳中,皇后断然不可能让这个女人霸占了她的爱人,她的权力,她的尊荣,还有她儿子的皇位。于是她暗地里使出种种手段危害这位公主。
北堂瑞不能坐视不管,兄弟有难,他定会竭尽所能的救助,暗地里帮着公主打压皇后的气焰。好歹他还是一国的宰相,想保一个人虽然困难,但不是不可。但是皇后一党的势力也确实强大,到最后,北堂瑞与先皇决定,先下一道旨意将流沙国宫主贬为庶民,逐出皇宫,又册立皇后的儿子为太子安抚皇后。接着送公主离开,先保得母子平安在慢慢铲除皇后以党的羽翼,等天下太平再把公主母子接回宫中。
人算不如天算,即使公主被偷偷送出府去,可是皇后一党也不打算放过他。后来,公主产下一对双胞胎,只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便撒手人寰。据太医说,她本年轻体盛不该遭此厄难,可是孰料到居然后人暗中施了邪术,令她命丧黄泉。
先皇紧张她生下的孩子,若在留下来,必定小命不保,命人带着远走他乡,将青玉满月团龙佩给孩子一人一块。
公主辞世,先皇痛不欲生,本想化悲痛为力量拔了皇后这一颗毒草,可没想到,皇后这个狠毒的妇人也暗中对皇上下了毒手。不久先皇命归黄泉,整个朝堂由北堂瑞一人扛起。北堂瑞位高权重,有极其受人尊重,臣子们大都是服从敬仰他的。
皇后一党见不能和他硬拼,于是只好慢慢消磨他的力量,将朝野中宰相的人马外调的外调,罢免的罢免,不断与北堂一家对抗。这么一来就过了十余年,期间又设计命人娶了北堂瑞的女儿,绝儿的二姐北堂馨,殊不知北堂馨嫁过去后日子并不好过,更是在身怀六甲的时候被她的丈夫从阁楼上推下去,这一推就是一尸两命。
北堂宰相心力交瘁,渐渐显得力不从心,门庭日渐冷落,最终葬生火海。
当年知道此事源头与内幕的人并不多,皇后一党更是极力掩盖事实,查出真相实属不易。
而当初为了保证孩子多一份生存的机会,花不语和月下臣二人被人分开抱走,原本花不语并未交给花家,而是花老爷出游的路上正好救下了被人追杀奄奄一息的奶娘和她,可他那时候也不知晓,这个孩子是公主所生。
巧的是,那时花家夫人也怀有身孕,不久临盆生下了一个女婴,女婴先天不足,没过几日便死了。花老爷感慨这女娃是上天赔偿给他的礼物,便将花不语视为己出,告知众人,这是他的女儿。
种种缘由,造成了今日的结果。花家兄妹想为北堂讨回公道,无意竟然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不是因果善报又是什么?
是先有了爱才有了恨,是先有了因后有了果,人间万事,自有缘法。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到头终有报!
“哥哥,你不愿认我这个妹妹么?”花不语泪眼凝噎,注视着月下臣。不说没觉得,可这层关系一说破,顿时发现月下臣和花不语长得真有几分相似。
“妹妹!其实从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你了。”月下臣给花不语擦了擦眼泪,“还记得在碎夜城那个七夕的晚上吗?人群中,你和绝儿两个,在漫天灯影和星光下,出落得就好像两个仙女。一个清高冷艳,一个娇媚活泼,我站的远远地,鬼使神差的就看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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