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梦 第五十四章当兵故事

几个村干部站着，好像等联村镇干部发号施令。

“你狗日些玩笑开到那里去了，章连长，你去拿把刀来，把锁打烂。”牛贤付听到他们开玩笑很好笑，脸上笑成了豌豆角，他想现在只剩下史永莲自己家没有找，门虽然锁起，万一是来不及躲藏耍的诡计，一定要破门而入查找，尽到责任才放心，还有免得一下房子的人说闲话，想到这里说。

“要得，马上，我去拿刀。”章子明说。

章连长在牛从芬家借来一把砍柴刀，不容分说，捞起砍刀就朝铁锁扎，只听“哐哐哐”，三下五除二铁锁被撬开，“进屋去搜，跟我上。”

牛贤付就像下命令，“王主任，你把床铺搜仔细点，发现她在就跟我拉出来。”

几个人分头窜进去，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了，那里有史永莲的影子，“没有人啊，到处都找遍了，肯定是跑出去了。”他们跑出来说。

“是啊，跑出去了，我们来时门是锁好的，说明我们来前她已经跑了。”牛贤付说。

“跑得脱和尚跑不脱庙，房子总搬不走。”章子明望着房梁说。

“人跑了我们怎么办？”村妇女主任兼计划生育干部王世英问。

“你是背起娃儿装处啊，好像不是第一次参加，咋个办？宣传费必须收，上次的也要补收。”章子明没有文化，点子却多，眨起眼，浓眉似乎直立，不耐烦地说。

“我们先休息，一个小时没有回来，就搬东西。”牛贤付看看手表又补充说：“十点半都没有回来，就开始行动，你们看一下有些啥子值钱的东西。”

他们到屋里翻找，章子明看了左边，又看右边，走进这间屋，又走进那间屋，就像侦察兵获得了重要情报急匆匆报告似地说：“有两个猪，大的有200斤，小的有100多斤，谷子几百斤是有的，随便搬点东西就够宣传费。”章子明一口气说完，就像要立功的样子。

“东西还不少，按刚才说的办。”牛贤付说。

“要生娃儿就得拿钱，你要拿钱给我用我很欢迎，很多人说计划生育工作得罪人，不想干，我就不怕得罪人，政策是这样怕啥子嘛，再说得罪了就算球了，你哪个敢把我咋个。”章子明裹好叶子烟，点燃吧嗒吧嗒抽起来。

“怕得罪人就不要干这个工作，既想得钱又扭扭捏捏瞻前顾后的，我最讨厌这样的人。”牛贤付说话好像对准有的人。

几个村干部坐着听他们的说话，心里都认为是说自己，就像菩萨一样慈祥的笑着，让他们去说，只当没听见。

章子明进屋找条高凳子出来坐下说：“老牛，你当过兵没有？”他当过几年兵，认为很荣耀，是一生值得眩耀的最大资本，经常在人们面前显摆，以提高自己的名声。

“当过，我当了七年兵。”牛贤付说。

“你当七年，要比我多一年，我当六年兵，在阿坝地区剿过匪。”章子明说。

“哦，你剿过匪，我当兵是工程兵，在云南昆明修大水库，西藏拉萨修飞机场，川藏公路也是我们修建的，后转业到甘肃白银金属厂工作，六十年代自愿回来，回来后安排我到乡上工作。”牛贤付一口气说完。

“你当兵走得远，到过几个省，我一直在阿坝，那里山高得很，望不到顶，雾沉沉的，看倒很近，站在这个山上看那个山，就像在面前一样，走起来就得走半天，大山里的路又陡又窄实在难走，简直要累死人。”章子明两眼直视着叶子烟杆回忆，看看牛贤付。

曹支书他们几个村干部已经多次听自己讲当兵的龙门阵，牛贤付是第一次。说话的人虽然是在很一般的情况下随便说，但一旦谈到自己认为引以为荣的事，就像领导一本正经地坐在首脑台上作长篇大论的报告和演说一样，非常希望台下的听众聚精会神洗耳恭听。

“唰”，只听打火机响，章子明点燃叶子烟，仿佛又做好了演讲前的准备。

“章连长，叶子烟抽起精神好，你的剿匪故事还没有说完，精彩的还在后面吧？”牛贤付挪挪屁股说。

“烟燃起了快点摆（摆：讲），掉口味啊。”王世英不耐烦说。

“不慌，慢慢的来，精彩得很，我马上摆给你们听。”章子明抽了一口，叶子烟被烧得通红，灰黑的烟雾慢悠悠地卷着扩散开来，他咳嗽几下，哗哗地吐出一口痰，脚在痰上溜动，擦干令人眼见恶心的口痰，地上留下就像刚擦过的黏糊一样的痕迹，他抹抹被长期烟熏火燎而变得蜡黄的厚嘴唇说：“我们连队有一次急行军，来到一座高山前，山高得不得了，站在山脚下朝天望山顶，根本看不到山顶在哪里，战友们‘哇’地惊讶着朝天上望，还没有看到山顶，军帽就掉在地上，有一个战友一年四季总带着军帽，战友们都认为他是喜欢带帽子，那天看山顶他的帽子掉到地下后滚在水沟里，他用手遮着脑壳急忙跑去拣，踢着一坨石头摔了一跤，战友们看到他的癞子脑壳，就像看到赵本山的小品，捧腹大笑。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可能那个战友后来非常后悔，当初自己粗心大意，自己的隐密被发现了。”章子明吧嗒吧嗒把烟锅巴抽完，“哐哐哐”烟杆在高板凳上敲几下，抖出烟杆锅里的烟灰，继续说到：“我们往山上爬，山路在山上绕过去绕过来，有时又是笔直的陡，爬了几个小时，走在前面的战友说发现脚印，密密麻麻的，人起码十人以上。排长立即命令停止前进，就地匍匐隐蔽，观察动静。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发现山腰有一些亮点缓慢移动，大概是太阳光照射到武器上的反光，我们分析是土匪，二十个左右。战友们静静地注视观察，高度戒备，子弹上了槽。我们没有退路，必须翻过山，执行任务。过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现异常，土匪可能没有发现我们，排长下令继续小心前进，我们神经绷得很紧，爬行了几个小时，终于来到山顶，很顺利，不知土匪跑到哪里去了？我们立即追赶，在一个小山的半山坡发现一座寺庙，战友们包抄进去，里面很乱，土匪占据寺庙可能有一段时间，他们逃离这里几个小时了。我们根据脚印快速追进，追了很久发现土匪，他们也发现了我们，土匪没有开枪，只顾朝前赶路。我们隐蔽着迅速向土匪靠近，费了好大功夫，当我们认为马上接近土匪时，却不见了，什么也没有，排长命令我们分散行动，可哪里有土匪的踪影。我们分头从山顶下山，二组的战友在山底河边发现了马脚印，战友们估计这时土匪已经骑马走了四个小时，我们想方设法联系到团部，团部调骑兵连连夜兼程追击，地方藏民当向导，经过三天三夜，追上土匪，与土匪激战几小时，土匪被全歼，我们也牺牲了八位战友。”章子明说。

“摆得这么起劲的，你打了几个土匪？”村长徐存荣说。

“我没有直接参加打土匪，我是搞后勤的，如果我上了前线，肯定打死很多。”章子明说。

“谈半天你原来是烧锅的，当兵烧了几年锅，算了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牛贤付看着章连长笑。

“没有人烧锅吃啥子？光打仗不吃行吗？人都要饿死还上得了战场，你们干活不吃要得不？”章子明反驳说。

“后勤很重要，只是分工不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人弄吃的，自身难保什么也干不成。”曹支书说。

“曹支书也当过兵，上过朝鲜战场，老牛看谁在班门弄斧？”曹支书的话，帮了章子明的忙，章子明洋洋自得地说。

“我晓得，当过兵的人哪个不晓得？四大战役时，**就是后勤司令，解放后当元帅。我是跟你开玩笑，今天我们的后勤司令哪个当啊？”牛贤付哈哈直笑说。

“王主任当，女同志最恰当。”曹支书明白牛贤付是说中午饭问题。

“要得，中午有饭给你们吃。后勤部队安逸，不危险，吃剩了才拿给别人吃，不会挨饿。”王世英笑说。

“安逸，你晓得过球，你没有当过兵，跟你谈完全是对牛弹琴，当兵没有人愿意搞后勤，都愿意上前线，上前线好耍，容易立功受奖，我不愿意干后勤，但安排到就必须干，当兵哪个敢不服从命令。打仗时后勤很容易遭突然袭击，部队转移后勤人员要挑粮食、锅盆碗盏，有时要运武器，每人至少一百多斤重，部队驻扎后马上就要做饭，打仗的时候饭做好后要挑着送到前方阵地，非常危险辛苦，可以说比前线人员还要危险辛苦，我们后勤部队在阿坝剿匪死的比前线的还多。”章子明就像是受了委屈，想要把自己的劳苦功高充分说出来。

“我还认为后勤好，看来后勤最不好。”王世英说。

“看那些部队，工兵部队、警卫部队、后方的部队后勤就好。”曹支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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