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的小郎君 第二十七章 竟视我等为猪狗

次日一早，李周氏为杨亦之准备好干粮、换的衣裳、盘缠；一再三叮嘱下勿要惹是生非。

亦之，你年纪尚小又是第一次去南昌府，此去要谨慎小心，切勿与他发生冲突。这次科举你尽力而为即可，你舅父和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李周氏对着杨亦之关切道。

谢谢舅父、舅母的关切，亦之知晓。

李仁嗣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正色道：“乡试虽分为三场，取士受重视的却是八股文第一场；你只需记住八股文一定要通顺达理，卷面整洁即可，勿要在乎名利急切求进，画蛇添足。”

亦之明白，谢谢舅父、舅母。

杨亦之心里感慨不已，原来这就是亲情啊，如冬天柴火般暖人心扉，令人向往。

在俩人殷切的注视下上了骡车，出了迎恩门。

杨亦之心里壮志凌云：“南昌府，我杨亦之来了。”

出了吉安城上了官道，这官道可没现代那么平坦，甚至相差甚远；骡车缓缓行驶在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车里的杨亦之被颠簸得七高八低。

刚开始还能承受住，行驶了半个时辰，没有贵族马车里的软垫；杨亦之感觉全身似被震散架了一样，软弱无力，脸色有些发白，刚才的壮志凌云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同车的几个书生亦是如此，脸色发白。

赶车的中年人笑道：“你们这些书生，平时没坐骡车出过远门吧？”

身着青衫的书生，无奈道：“家徒四壁，贫困潦倒，生活全靠族长救济；平时哪坐得起骡车啊。这次赴南昌府赶考，是第一次坐骡车。”

杨亦之心里不禁感叹道：“这古代穷书生，穷书生不是乱叫的啊；一心读书，若是考取了功名，那便鲤鱼翻身，摆脱困境。但大明朝科举比唐宋时期更为严苛，能中举之人少之又少；考不中落第，只会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中年车夫听后不以为然道：“你如若不读书，在城里寻些事做，岂会贫困潦倒？”

青衫书生一听，怫然不悦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种行业如此低贱，堂堂大丈夫安能去做低贱之业？”

当今太祖皇重文轻商，制定了“士农工商”的等级弊端制度；轻视商人，禁止穿丝绸，严令上税。

这两项政策到明朝中期，已名存实亡，商人不但穿丝绸，不上税。反而大发国难财；天灾或战争时期，低价以籴，囤着粮食，高价粜之；百姓苦不堪言，卖儿卖女，变卖田地，只为换一斤粮食。更可恶者，两国正在交战，奸商为了自己私利，干着卖国滋敌的买卖。

历朝奸商多为牛毛，甚至比起明朝有过之而不及。

如唐宋王朝经历无数战争，还能屹立不倒；皆是商业发达，税收较高。反观明朝不但没有商人的高额税收，反而有这些蛆虫，吸食百姓，卖国滋敌，不亡都难啊！

中年人听这书生瞧不起自己，不以为然道：“你们这些穷书生，不是一向敬老尊贤吗？现在读书读的一穷二白，别说奉养自己父母，自己生活还要别人救济；饭的吃不起了，还敢说这是低贱行业？”

青衫书生怫然大怒道：“大丈夫就算饿死也不会去干那低贱之事。”

明朝前中期的书生皆为满腹经纶、铁骨铮铮；说难听点都是些硬骨头；包括朝堂上许多能臣之士。

从方孝孺，黄子澄到谢迁、刘健、杨慎都是大儒之士，但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只要皇帝干出有违常理之事，就要直言呵斥顶撞，直言进柬。

你想想，一个大臣常常驳皇上面子，不让他干这干那，能有好果子吃吗？

虽然后人常常颂咏唐朝魏征，直抒己见、直言不讳。但是你得想想人家魏征背后的靠山啊！山东大门阀士族！不是这个大家族，恐怕唐太宗早把他千刀万剐了，大明忠臣没有这么大的靠山！所以皆沦为悲惨收场。

华夏自大明朝这几位名臣之后，为官者处事圆滑、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态度一直流传至今。

不得罪皇上，迎奉他，尽说皇上喜欢听的，尽办皇上喜欢的事；圆滑臣子就这样出现了；他们早已看出皇上心里所想，八面玲珑，为官圆滑。比如唐朝李林甫；宋朝秦侩，明朝严嵩。历史上称之为“奸臣。”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你这硬骨头饿死以后，父母谁来孝养？这岂不是为不孝？”

青衫书生一下寂然无声，想了一会道：“此生未报父母恩，来世再报。”

杨亦之就这中年人能说会道，想来也读过些书。拱手道：“看兄台巧言善辩，像是读过书之人啊！”

中年男人叹道：“我年少时，家境虽不算富裕，也曾博览群书，但无一用处啊！”

青衫书生有些讶然道：“为何说一无用处？”

中年男回忆道：当年蒙古灭金，中间隔了长达八十年之久废止科举。后来元仁宗延祐重启科举，此人却不像其他蒙古人肆杀、虐人成瘾。他天性慈孝，聪明恭俭，通达儒术，妙悟释典。

但元朝科举却是极为仇视汉人，南方汉人想中举难于登天，家父直至老死未曾中过。

杨亦之听他讲起这段不问人知的历史，有些好奇道：“有何之难？”

中年男人有些伤感道：“元朝乡试，会试蒙古人、色目人只试经义；但汉人要加试一场，为赋与杂文各一篇。”

叹了一口气后继续道：“至于殿试，更无公平可言；元人以右为尊，所以取蒙古人、色目人五十名列右榜，汉人、南人十五名列左榜。”

青衫书生问道：“这色目人与汉人、男人有何区别？”

杨亦之轻笑道：“兄台有所不知，元朝分四等人；一等人为蒙古人，二等人是蒙古西征从大秦挟持过来的奴隶，眼珠为蓝色或其他色，他们是负责监管汉人的二等人；三等人是北方汉人，四等人便是南方汉人。另外三、四等人不能取汉名，且十户共用一把菜刀。”

一名面带鹰钩鼻的白衫书生，勃然大怒道：“鞑子将我等视之为猪狗？太祖皇帝今重振汉人江山，为何不将投降的蒙古人、色目人斩尽杀绝？”

杨亦之轻声道：“太祖皇帝当年提出“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一视同仁。只要穿汉衣，识汉字，学汉俗，久而久之知礼仪，知廉耻，不做那禽兽之事，那与汉人又有何异？”

白衫书生大发雷霆，指着杨亦之道：“一派胡言，尔竟将我汉人与那教化未开，茹毛饮血的野人相提并论，是何居心？”

周围书生见状连忙劝道：“纪兄，何必动怒，这位仁兄只是随便一说。”

白衫书生见状更为恼怒：”西晋末年，五胡乱我华夏北方，其中，慕容鲜卑野人更为残暴，抢掠奸yin，掳掠数十万名少女；夜间污辱，白天则宰杀烹食，人骨为柴、烹煮人肉，行至易水时只剩下八千少女，将其全部杀于易水，血流成河，尸野遍布，易水为之断流。”

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

杨亦之摇了摇头，真是个激进分子啊！劝道：“兄台历史往事已成云烟，何必提起自扰？”

白衫书生不理杨亦之，滔滔不绝道：“若非我汉人英雄武悼天王冉闵，昭告天下，屠胡戮夷，恐我北方汉人，早已亡也，他朝若我纪纲，登上朝堂，定要将那胡人屠杀至尽。”

啊？纪纲？杨亦之大惊道。

白衫书生见他说起自己名字，道：“你认识我？”

杨亦之心想不对啊，历史上的纪纲是山东人啊，这个应该不会是同名之人吧？有些不太确定道：“你可是山东德州人士？

纪纲吃惊道：“我家祖籍的确是山东，为躲避蒙元毒害，祖辈早已迁至吉安，你怎知道？”

杨亦之勉为其难道：“巧了，我那朋友与你同名同姓，只不过他于前些年已然过世。”

杨亦之心里知道，历史的车轮已经不在正轨之上，不知道它会行驶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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