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大家还没有忘记前面那双绿眼睛,它属于一个兽人,一只贼头贼脑的小猫。
他是河滩小街的居民,白天会在码头还有市场找点零活,有时想要偷懒的时候就从水果摊窃走一个苹果,或者等上岸的渔民施舍些卖不掉的小鱼。这样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持续很久,那些小偷小摸还没有变成波澜不惊的习惯。在他挑选战利品的时候也会不安,卫兵从身边走过的时候令他惊恐。
就在一周前,准确的说是9天前,他的哥哥在城里被卫兵打死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卫兵用他们惩戒犯人的短棍处以了刑罚,而后哥哥就断了气。没有法官的审判,也没有详尽的记录,哥哥的死也许就此成了不解之谜。
可怜他的流浪汉这么对他说过,“死人在这座城市里稀松平常,若是死的是一个兽人更是如此,老爷们不在乎我们这种人是生是死,怎么生,怎么死。趾高气昂的卫兵更是听不得半点质疑。”
小兽人墨绿色的眼睛满是疑惑和伤悲,他唯一知道的是哥哥带他四处流浪,总是教导他道德还有仁慈,断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原先他们居住的城市把兄弟俩赶了出来,那里的有钱人会用难懂的契约合同重铸已经破碎的奴隶制度,当地的法律正开始一点一点发生变化,允许那些已被碾为齑粉的制度有新的解释方法。比如所有未成年的兽人依法要拥有一个监护人,无父无母的兽人拍卖似的被买进庄园。比如为了帮扶穷困人口,财主可以和他们签订长期的契约,赚取那勉强可以吃饱饭的报酬,睡在渐渐变得拥挤的宿舍里。再比如雇佣取代了一切劳动,薪水做成了新的鞭子。所以他们出逃,希望能离开这法律的辖臂,可惜没有逃过印刷术的速度,学会从这生意中渔利的人正越来越多,坎塔是走在前列的那几个。
光辉荣耀的年代正在消逝,诗人马克·拉斐尔求而不能得知的答案就是如此,坎塔和其余地方有所不同的原因就是如此。那些凭着君王荣耀建立的阶级消散如烟,昔日君临天下的皇帝不光尸骨化为了淤泥,他的威名也一同去了。那些全凭贵族精神自觉维系的体制正在崩溃,荣耀,谦卑,牺牲,怜悯,公正,全都随着君王一起去了。
就像是潮涨潮退,斗转星移,正义的要取代罪恶的,太阳要取代月亮一样。这势头绝不可能倒退,君王绝不可能裹着殓衣从墓冢里爬出来唤回昔日的荣光。
是了,这便是现代化。
再说回那只小猫,今天他决定去看那在城市表演了好几天的马戏团。他们声名远扬,每天要演出十场,每一场都座无虚席。幸运的是,他不需要座位,不需要买票也能坐在视野最好的前排。不幸的是,他看到的不是一场令人舒心的马戏,它是以鲜血和火药划上句号的。
他被吓倒在地,目睹了惨剧的发生,人们乱做一团逃离这里,还有卫兵开枪打死狮子。
是夜,人们清理过现场,抬走了肥胖的尸体和瘦弱的尸体,马戏团的人正在商讨以后的日子。
“我不干了兄弟们,你们另请高明吧。”一位穿着紧身衣的驯兽师一只脚转向大门,下一秒就准备走人。
“毋庸置疑的是我们应该减少这种危险的表演。”一位小丑装扮的人说道:“看看这惨样,这就是把那种凶猛的野兽惹急了的下场。我说我们处理掉那些还在笼子里的狗熊、狮子、老虎,我发誓这血腥味已经激怒他们了,今晚他们嚎叫的比以往更胜。”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冷静一下。”一位女人手持着细长的烟斗,话语穿过淡蓝的烟雾:“我丈夫的死确实是一桩惨剧,我已经接受了这一点,自古以来人们失去至亲和挚友,风险总是伴随着我们,无论我们做些什么。即便是耕地的农夫亦有可能被雷电击中,旷野的牧民时常遭遇狼群。若是我们撇开那些动物选择安逸,有人会来看没有狮子老虎的马戏团吗?”
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兽人也还躲在角落里。他不由得伤感起来,因为说不上来的理由。至于为什么他还躲在这里,那是因为他害怕外面的骚乱,这钢铁架子底下还更安全一些,之后又害怕端着火枪的卫兵,再后来地上横躺的尸体成了他的阻碍。
现在什么都被清理干净了,等到马戏团搬走之后,两个灵魂在激烈的碰撞中燃烧的痕迹将会一点不留,如同许许多多的事情一样被遗忘。
小兽人从帐篷的豁口处爬出来,踏进了马戏团关押动物们的地方。他银白色的毛发在月光下好似雪地,转动着耳朵警惕四周的动静。
就如那小丑说的一样,许多动物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阵的发出悲鸣。一个笼子里关着一头雌狮,她正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兽人。
他被什么驱使的走近牢笼,拇指粗细的金属彻底夺去了这猛兽的自由,在狭小的笼子里她甚至无法伸一个懒腰。在她腹下,正哺育着一头眼睛还没有睁开的小狮子。
铁笼被两只多毛的手用力拉着,纹丝不动。
“我的名字叫亚伯,你的叫什么?”他知道狮子大概不会开口说话,“那死掉的狮子是你什么人,大概是这孩子的父亲吧。他都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所以大概也不会太过伤悲,我可以作证。若是他实在想念,我可以交给你哥哥哄我的方法(说到这他沉默了好一会)……这里真是太可怕了,而且太无耻了。那些人应该自己去表演,站立坐下还有跳圈。就像是外面卖艺的,那才是正直的行为。”
亚伯环顾四周,开始尝试把铁笼推走。可是太不现实,像是蚂蚁尝试搬动一座大山。他闭上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突然感觉笼子挪动了一步,结果是一个错觉,挪动的是他自己。
亚伯累趴了下来,刚好正对着雌狮硕大的头颅,温热的鼻息喷到他的脸上。
“让我找找有没有锯子,锯掉这牢笼一两根你就能出来了,你们就都能出来了。”他对所有的动物说。
说着亚伯开始这附近寻找,然而这里只有其他闷闷不乐的动物,臭气弥漫的笼舍还有没吃完的剩饭。雌狮的眼睛跟着他左右踱步,似乎不是那么在意自己被困在牢笼里,不如说世界被牢笼困在了外面,枷锁之中还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什么也没找见的亚伯失落的回到了笼子前,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雌狮衔来刚刚出生的幼崽,把它从钢铁的夹缝之中推走。感受不到母亲体温的幼崽慌张的吼叫,踢腾着不能站立的四肢要回到笼子里去。天知道它是如何看见母亲的位置,又如何挣扎的爬回笼子里面。雌狮没有任何犹豫,再一次把狮崽推出了牢笼。
亚伯撞见这场面,一瞬间和那猛兽四目相对。两个全然不同的灵魂在此交融在了一起,世间的苦难都是相通的。也许,所有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而不幸的人都是同样的不幸。
这时从不远的拐角传来脚步声,亚伯抱起地上的狮崽逃离了马戏团。
有人看见了那小兽人逃跑的背影,又看见了狮子笼失踪的幼崽,叫嚣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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