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那些事 第十四章 势不可挡

陈胜一方面加强巩固在蕲县的势力，另一方面派葛婴领兵朝附近的城池一座一座地占领。

为什么古代打仗都习惯于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打过去，而不绕过城池攻夺农村之地，不断补充粮草和壮大军队呢？

答案是：城池为兵家必夺之地，可以说死也要死在那里！

其一，古代的路很难行军，有个四五米宽就称得上大道了。若一支军队有一万名士兵，那么加上马匹以及运粮和运军械的推车，这就几乎有十公里长了。

如果绕过城池的话，万一敌人从后面派一队骑兵突然朝你队伍中段袭击，把你的队伍冲散冲乱怎么办？要是因此发生大规模人踩人和逃散情况怎么办？又或者敌人从后段截断你的粮草和军械怎么办？因此若没把附近城池攻下而绕过它，则时刻存在这样的高危风险。

其二，城池也并非你想绕就能绕得过去的，城池设定的地理位置都非常讲究，是极其险要的关键位置，绕过去就意味着要翻山越岭。也许士兵能绕翻过去，但是运粮草和军械的推车怎么翻呢？更糟糕的是在山林野间，万一敌人从另一个城门出来在山头另一端设埋伏怎么办？更甚至用火攻烧山怎么办？

其三，打仗是为了夺取什么？兵、钱、粮、器械统统都囤积在城池里面了，不打城池打农村？只要城池打下了，那么附近的农村早晚都是你的。要是城池没有打下来，那么附近的农村暂时占领了你也迟早守不住。

其四，不一个一个城池地打，你聚集再多兵又如何？怎么集结？怎么练兵？更何况没有城池根本聚不了兵！士兵们跟着你连个城池一据之地都没有，还不如在农村耕地，甚至落草为寇。

……

葛婴领着起义军风风火火地来到邻近的铚县，在城外扎下大营。这一回攻打铚县的难度无疑要比上一回攻打蕲县的高，因为在攻下蕲县后，邻近的铚县已经得知消息而进入到临战状态，城上守兵大大增加，防备非常充足。

这下葛婴倒不着急了，他命士卒按他的意思刻写竹简，一式多份，趁着半夜时分派人偷偷潜伏至四面城墙附近，用没有箭头的箭把所有竹简射入城中。而竹简的内容实为一份通缉令，以楚国名义发动楚人对县里的秦官人头进行悬赏通缉，这四名通缉犯分别为：县令一名、县丞一名、县尉两名。

其实县令县丞县尉这县城三巨头并非都是老秦人担任的，秦朝时期除了郡治和一些重要的县城一般尽量安排老秦人担任要职外，其余的普通县城高官普遍都是本郡人，甚至是本县人。

不过在秦朝县令的官位是直接由皇帝亲自任命产生的，而县丞是县令的左右手，县尉是直接为县令镇压百姓的。普通百姓一生中基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触到皇帝，而这县城三巨头就是暴秦的统治工具，代表着皇帝的意志对普通百姓们施加暴政的，在普通百姓眼中他们三巨头就是朝廷，县令就是皇帝，要反秦，首先反的就得是县城里面的秦。

在发起悬赏通缉令后，葛婴暂定五日后攻城，先给点时间他们内部矛盾激化。运气好的话县城三巨头全部一命呜呼，城池不攻自破，得来全不费工夫。即便没人敢杀三巨头，好歹也可以让他们内部矛盾突显，导致整体战斗力下降。

当然了，义军在这几天时间里也没闲着，他们就地取材，大量制造沙袋和搜集石头。很明显搜集石头就是为投石车提供更多的炮弹，那么制造沙袋又有什么作用呢？在古代攻城战中，对方防备充足的情况下，想顺利渡过护城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对方在城上投石、投火球等将壕桥破坏掉或烧掉后，攻城一方须冒死以沙袋填河，甚至以死去的士兵尸体填河。渡过护城河后沙袋还有更大的作用，一方面可以垒起来作掩护，躲避箭矢，另一方面可以用于修筑鱼梁道。何谓鱼梁道？就是不断用沙袋推到城墙下，筑成一道宽阔的可以让大军一涌直冲到城墙的阶梯。鱼梁道相比云梯作用要大得多，但这是一条用无数生命搭建起的阶梯。

就在悬赏通缉令发起的第四天，义军探子急急忙忙地跑回营中禀报：“怪事怪事，城楼上挂着两个死人头，城墙空无一人，城门大开，吊桥降下，前面站着仅三个守兵。”

葛婴马上整军出发，管他是开城投降还是内设埋伏，反正城门已开机不可失，就算是埋伏，也是个很划算的埋伏。

义军很顺利地从吊桥通过护城河，来到城门前，门前三名壮士马上单膝跪地抱拳致礼，葛婴连忙下马将他们扶起。

经一番简述得知，他们分别叫：宋留、董绁、伍徐，三人是铁杆哥们，早就心生反秦之意，意欲一起干一番大事。恰好前几天见大街小巷纷纷议论悬赏通缉令之事，这种既解仇恨还能赚钱的大好事他们岂能放过，于是兄弟三人一起密谋暗杀县令。

此县令平时大肆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百姓敢怒不敢言。当起义军兵临城下时，县令就非常畏惧外面的楚军终有一日破城拿他祭天。后来悬赏通缉令一出，县令更怕未到破成之日就死于非命，因此暗地里逃之夭夭了。县丞发现县令逃了，他岂有不逃之理，如此一来，县城仅剩两县尉的人头值钱了。

宋留、董绁、伍徐皆为城中小吏，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出其不意地、毫不犹豫地合力杀死了这两名县尉，那就是城门上悬挂的两个人头了。

在兵不刃血地得到铚县后，葛婴势不可挡地一连攻下酂县、苦县、柘县、谯县四座城池。

后面这几战，葛婴的作战方法堪称教科书式，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葛婴每到一城先是诚意满满地以楚人感情牌进行招降，若招降不成就大肆激化城内官民矛盾再宣战。

宣战之后，实行围三攻一，古代城池一般都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攻城一方只需攻破其中一座城门即可收割胜利。葛婴往往会在四座城门外都布下疑兵阵，派人一边擂鼓，一边呐喊，一副准备大肆攻城的状态。这让城内守兵们相当被动，根本不知道葛婴要攻哪个城门，故而城内兵力严重分散。其实葛婴的主力一直隐蔽地躲藏在其中一座城门外，战机一到，葛婴就先来一顿投石车阵狂轰滥炸，里面的弹药不限于石头，还有密封陶罐，陶罐里面装的东西五花八门，有装沙石的，有装石灰的，有装尘土的，当然也有装粪便的。

其实古代的投石车命中率是非常低的，敌人极少会被直接击中。但是投石车用得巧妙的话，可以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更可以让对方陷入一片混乱当中。只要对方怕了或者乱了，那么就有充足的时间推放壕桥，渡过护城河。只要渡过了护城河，那么多辆云梯车同时从不同方向冲到城墙各处时，城上守兵很容易顾此失彼，就算把推云梯的士兵射倒，仍要时刻提防，因为云梯车里面有暗箱，随时会有人跑出来接力。

一旦到了这种时候，葛婴的火力就集中在整个城池最最薄弱的地方——城门。用冲车对城门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撞击，同时冲车两边有大队盾牌兵为其掩护，还有大队弓箭手朝城上射击敌人，起牵制作用。所谓兵贵神速，在葛婴的指挥调度下，起义军雷厉而风行，在这几战中无坚不摧，锐不可当。

这一系列的胜利除了归功于葛婴出色的统兵能力外，同时也离不开陈胜吴广在后方的大力支持。

陈胜吴广大打扶苏、项燕的旗号，每攻克一座城池，就充分吸收该城池及其周边农村的力量。另外还有不少旧六国的有识之士，乃至高端人才从四面八方慕名来投。

陈胜吴广利用这些条件不断招兵买马，不断发掘将领人才，不断训练新兵，不断打造兵器军械，不断储备粮草。

在连续夺得蕲、铚、酂、苦、柘、谯，共六座城池后，起义军可谓声势滔天，有骑兵一千余，步兵三万余，重型战车数百乘，其余精良军械不计其数。

至于高级将领谋臣也有十多名，除了有几位是从大泽乡起义中出来的闾左，其他大部分都是后面吸收回来的高端人才，其出身要比陈胜吴广高出多个层次，这也为日后埋下了巨大隐患，要知道这可是阶级层次根深蒂固的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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