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成神 第三章 静寒

辰时一刻。

元征站在船头，感觉两只眼睛有点不够用。

虽然虎子记忆中也有映雪湖的片段，但来到湖边时，元征还是感叹这湖真大啊。一眼望不到边，有种前世看海的感觉，只不过相比起大海的波涛翻滚，湖水是安静的。

但这会儿湖面可安静不下来。方才得了掌柜的吩咐，元征来到湖边停泊的船上等待今日服侍的客人。此时湖上热闹非凡，放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有的还在靠岸等待，有的已经拔锚向湖心驶去。元征纵目眺望，看见了好些奢华漂亮的船，有的雕梁画栋像座水上宫殿，有的造型颇为别致，方的圆的不一而足，最奇特的是一艘大黑柱子般的“船”，柱子竖立在水中，元征完全想象不到这船开起来的样子，竖着游？还是放平下来游？若是竖着，这设计简直视空气阻力于无物……

正在元征四处张望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唳鸣，元征抬头一看，微微愣神。只见空中飞来了一只红顶白羽的仙鹤，翅翼轻舒，朝元征这一船飞了过来，仙鹤的背上立着一名白衣少女。白鹤飞的很快，转眼便落在了船上，少女轻轻一跃，稳稳落地。元征定睛一看，只见少女身姿纤长，肌肤透出如玉般的光泽，秀发如乌云，在头顶绾了个简单的髻，月眉星眼，神色淡然。元征心中暗赞，好一位脱俗佳丽!元征露出笑脸，略整衣衫，走上前拱手：“恭迎静寒仙子，仙子万安！”

这驾鹤而来的少女便是元征今日服侍的客人。在虎子的记忆中，这位女客人甚少出现在酒楼之中，也许是不喜交际，也或许是躲着不想见到的人。此女似是与林家那五位有些龃龉，第一次碰面时，双方似是都没想到对方会在此处，连招呼都不知如何打一般，面面相觑，气氛十分尴尬，最终以这位静寒仙子转身离去收场。那次虎子刚好在旁服侍，也曾竖着耳朵偷听八卦，但静寒仙子离去后，林家五位少爷小姐并未提及任何与她有关的言语，虎子便也忘了这茬。

今日再见，这少女与当日一样的白衣胜雪，气质清冷，到目前为止是元征所见之人中最有“仙气”的一位。静寒仙子听见元征的招呼，望了过来，神色淡淡，没说话，伸手一招，站立一旁梳毛的仙鹤便突然消失了。元征眼看这一幕，心中大震，暗道仙家好手段，这么大个活物变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将来自己有没有机缘能学会这招……心中这样想着，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讶、向往、期待的神色，对面的静寒仙子看在眼中，心中微动。

待得静寒仙子入舱坐定，船夫便将船驶向湖心方向，船夫驾船手艺颇佳，船在湖上如履平地。

元征为静寒仙子斟好茶，束手侍立一旁，笑容更盛，问道：“不知仙子可需要用些吃食点心？今日船上特意为仙子备了藕心酥，历来都颇受其他仙子们喜爱的，是取映雪湖特产白藕的藕心辅以──”

静寒仙子本在用茶，闻言将茶碗放下，突然开口打断：“你心中不怨吗？”

元征微愣，一时间没听懂，旋即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过来，心中苦笑不已。怎可能不怨呢，但怨的人不是自己，是已死的虎子，自己这“新来的”虽也有“若将来发达了为原主报了此仇也未尝不可”的心思，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遭遇，怨恨没那么深，没成想看在别人眼中，倒露了破绽。

元征自然不可能说出实情，沉吟片刻，编出了一碗鸡汤：“小的曾听人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昨日……小的只是做了应为之事。但人总要为自己所为负责，做了超过能力范围的事，便要承受超过承受范围的结果。况且谁又知道──”

说到此处，元征突然抬头，望向静寒仙子：“有朝一日，他能否承受得起今日辱我之后果？”

静寒仙子与元征目光相触，微微愣怔，随即垂下眼，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

元征还保持着大放“豪言壮语”的表情，没等来任何回复，不免有些尴尬，刚想伸手摸摸鼻尖或轻咳一下，终于听到了对面说话：

“你身具灵脉？”

虽是问句，语气却颇为肯定。元征心想这女的思维还真是跳跃，嘴上却也不慢：“是，小……在下也是刚知道不久。”

静寒仙子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你可知，那郑诩贵为盘江城郑氏少主，如今已有练气九层的修为，若是今日仙音盛会上有幸突破，晋升练气十层，筑基也就是捅破一层窗户纸的事。以郑氏的雄厚财力，怕是早已为自家少主备好融灵之物，等阶也必然不差。”

说到此，静寒仙子微微坐直身体，神色也略带几分严肃，直视着元征的双眼，发出灵魂拷问：“而你，虽身具灵脉，可看起来既不是大门大派子弟，也没有家族为你供应资源，你，凭什么让他承受辱你之后果？”

咳，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挺扎心，元征腹诽，好在前世这方面的经验不少，跟投资人吹牛能叫吹牛吗，那叫忽悠，啊不是，那叫分析市场前景，脸不红心不跳是基本素质，到这儿了还能被个小姑娘问住？于是元征又端出一碗鸡汤：“修仙讲究机缘，不试试怎么知道，若甘于命运，这世上又怎会有逆天而行的修仙之人？”

元征说的铿锵有力，对面的静寒仙子听罢，眉头微蹙，似在沉思。片刻后，轻轻舒了口气，抬起一只纤纤玉手，以食指轻敲桌面两下，望向元征。元征又愣怔一瞬，方才反应过来，这姑娘是要自己添茶呢，连忙转身取壶，上前斟茶，心中又是一通吐槽，太，太跳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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